泉州鞋服企業(yè)在俄遭遇“灰色清關”
一場在俄羅斯發(fā)生的史無前例的風暴正危及上百泉州商人。9月11日晚，俄羅斯官方以打擊“灰色清關”為由，突擊檢查位于莫斯科的阿斯泰(ACT)市場，查封了華商在倉庫里的鞋、服裝、襪子等日用品，貨物價值約21億美元。其中，泉州有上百家企業(yè)受牽連，被查扣物資約4億美元。
事件發(fā)生后，泉州市政府、市外經貿局即刻通過相關渠道，與商務部、受害企業(yè)共商解決辦法。然而至今已一個多月，雖經中國商務部、外交部、商會等多次與俄方交涉。但截至本報發(fā)稿時，該事件仍未有進展。相關人士擔憂，一旦俄方拒絕歸還查扣物資，企業(yè)形成巨額損失，或將直接牽連到泉州本地的制造企業(yè)。
官方第一時間介入
阿斯泰市場是俄羅斯最大的日用品批發(fā)市場，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這里就匯聚了包括泉州企業(yè)在內的大量中國商人。查扣事件發(fā)生在9月11日，當時不少老板都已回到國內準備過中秋節(jié)。
9月12日，在晉江家中的王槐鐵接到了莫斯科的電話。“太突然了！”王槐鐵如此形容他當時的反應。王是俄羅斯莫斯科中國閩南商會會長，在俄經商已經１０多年。后來他才知道，這場風暴是由俄羅斯總檢察院牽頭，出動了大批警力，“我在俄羅斯這么多年，這是有史以來最嚴格、規(guī)模最大，被查封金額最大的一次。”
據(jù)統(tǒng)計，這次俄羅斯查扣事件涉及國內浙江、福建、江蘇、山東、四川等省的2000多家企業(yè)，總貨物價值大約有21億美元，將近2萬個集裝箱。損失最慘重的是溫州，有400余家企業(yè)牽涉其中，涉及金額價值約10億美元；其次便是泉州。據(jù)閩南商會統(tǒng)計，超過100家泉州企業(yè)受牽連，被查扣物資以鞋、服為主，總價值約4億美元。損失較大的企業(yè)，被扣了2000多萬美元的鞋服。像王槐鐵自己的鞋貿公司，也有30多萬雙鞋子被扣，價值上千萬人民幣。
得知消息當日，王槐鐵馬上召集了一些在俄經商、人在泉州的老板開會研究。“事情這么大，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尋求政府的幫助。”王槐鐵說。9月13日，王槐鐵把匯報材料提交至泉州市政府。事態(tài)的嚴重性，也引起了泉州市領導的高度重視。當晚，市政府相關負責人即通知王槐鐵，已向商務部匯報此事，并派一名副市長全面負責協(xié)調此事。
9月15日，剛過完中秋節(jié)，心情急迫的王槐鐵隨即動身趕往北京。同時，他還聯(lián)系到同樣在俄遭查扣的溫州和義烏兩地的商會負責人，邀約共同赴商務部和外交部陳情。此后，泉州市分管外經貿的陳榮洲副市長、市外經貿局鄭金福副局長等都先后赴京，協(xié)助泉州企業(yè)處理此事。
據(jù)王槐鐵了解，由于此次俄查扣涉及金額重大，中國官方對此高度重視。除了中國駐俄羅斯大使館多次出面交涉，9月底國務院還派出由外交部、商務部、公安部和海關總署等部委組成的工作小組赴俄羅斯談判，希望能將在俄華商的損失減少到最小。但到目前為止，雙方的談判仍無結果。10月10日，中國駐俄羅斯大使館曾給閩南商會發(fā)來傳真表示，俄方承諾，案件審理期間暫不拉貨。同時，要求牽涉企業(yè)盡快搜集出口報關、委托運輸?shù)认嚓P證據(jù)，必要時，還要聘請律師做好應訴準備。
禍起“灰色清關”
實質上，“灰色清關”是一種偷逃稅的違法活動，但它在俄羅斯也已經存在了數(shù)十年時間。更重要的是，這類清關公司，往往都是由俄羅斯海關批準和允許的，其實質就是海關的代理公司。相關媒體報道指出，自2000年以來，由于官商勾結，俄幾乎由清關公司壟斷報關，一段時間里，“灰色清關”差不多成為俄羅斯進口的唯一路徑。
王槐鐵介紹說，按通常的做法是，貨主和清關公司簽一份運輸協(xié)議，由清關公司負責把貨物運到貨主在俄羅斯的倉庫，相關的通關手續(xù)及費用，都打包給清關公司，包含在運輸費用里面，即“包機包稅”、“包船包稅”。目前，一個集裝箱貨柜走船運從泉州到莫斯科，費用大概要6萬美元。
但這種通關方式產生的問題是，貨主拿不到進口清單、報關憑證等。因此，一旦俄權威部門前來檢查，就可能因無法提供海關有效文件而導致貨物被查抄。這便是俄羅斯通關方式讓華商所詬病的原因。“既然是你自己批準的，為什么又是違法的？”王槐鐵說，不少華商經常這樣質問俄方官員。自1998年開始，俄羅斯對打擊“灰色清關”屢有動作，華商也常牽涉其中。而這次被查扣的貨物，則是近年來金額最大的一次。
“中國的政府部門一直在勸說我們，要走正規(guī)的清關渠道。”王槐鐵說，近年來，俄方也確實加大了對非法的清關公司的打擊力度，確保貿易環(huán)境。從費用上來對比，正規(guī)清關并不比灰色清關高多少，只是程序上稍繁瑣了一些。“大家也都在考慮，今后要走正規(guī)清關的渠道。”
或將影響本地企業(yè)
不過，現(xiàn)在最讓王槐鐵和數(shù)千名華商焦慮的是，被查扣的巨額貨物何時能歸還。王槐鐵已經從莫斯科再回到晉江，“只能是靜觀其變了。”王槐鐵幾乎每天都要打一通電話到北京和莫斯科，了解事態(tài)的進展。
據(jù)介紹，這次打擊行動中，華商的損失之所以會如此巨大，主要原因是俄羅斯馬上要進入冬季，即棉衣、棉鞋銷售旺季的到來，使大部分企業(yè)都提前備足了貨物。而目前，阿斯泰市場內大多數(shù)由中國人經營的攤位都已關閉，整個市場變得異常蕭條。
王槐鐵也坦言，一旦事情朝不利方向發(fā)展，一些規(guī)模較小的企業(yè)可能會因此遭受重創(chuàng)，隨便一家的損失都有幾百上千萬人民幣，很容易因此資金鏈斷裂而倒閉。
而更讓不少業(yè)內人士擔憂的是，在俄經商的泉州老板，多是以鞋服貿易為主。他們借助泉州本地鞋服制造產業(yè)的優(yōu)勢，下訂單給本地企業(yè)生產，再發(fā)往俄羅斯銷售。據(jù)王槐鐵保守估計，至少有上千家的鞋服企業(yè)為俄羅斯貿易做生產配套。一旦下游的貿易商因為這場風暴，無法要回被查扣的物資，或者因此錯過銷售良機，最終出現(xiàn)經營困難甚至倒閉，很可能直接影響到上游的制造企業(yè)。
“不過，要回這批貨物，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蛟S，最后補交一些關稅就能要回來。”王槐鐵認為，現(xiàn)在中國國力日漸強盛，在國際社會上得到越來越多的尊重，政府也在盡力幫助企業(yè)，讓企業(yè)都看到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