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老布鞋廠最后的身影

    以手工“三江”布鞋而聞名的國營成都三江鞋廠年底關(guān)門

    國營成都三江鞋廠是一家有七八十年歷史的老廠，以手工“三江”布鞋而聞名，到上世紀80年代初達到了鼎盛，時有300多名工人，月產(chǎn)布鞋近萬雙。如今工廠還剩3名老工人，每天僅生產(chǎn)五六雙。到年底，這家老廠就要關(guān)門了。

    斑駁

    成都花牌坊街40號是個安靜的小院，左側(cè)是排低矮平房，右側(cè)是棟四層高紅磚房。房子的門窗腐朽，墻面斑駁，刻畫出歲月的痕跡。國營成都三江鞋廠的廠牌還靜靜豎在平房前。“買三江布鞋請進”幾個不大的字用油漆寫在墻面上，字跡已模糊。

    老工人黃先德和他的兩位師妹在兩間面積不到30平方米的車間里忙碌著。他們都是上世紀70年代進廠的工人，一直在這個院子里做布鞋。70年代初工廠搬遷到這里再也沒動過。雖然是白天，沒開燈的房間里并不亮堂。8臺銹跡班駁的縫紉機占據(jù)了房間左邊的絕大部分，最窄的地方僅容一人轉(zhuǎn)身。

    失落

    右邊的房間里有兩張很大的木質(zhì)工作臺，老式剪子、錐子……旁邊是個2米高的木架，上面堆放著幾百件鞋楦頭，大小不同、肥瘦不一，這些年代久遠的東西都是黃先德師傅的寶貝。黃先德是鞋廠的骨干，制作鞋楦的高手，多次為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量身定制過布鞋。到年底，他就退休了，此時他卻很郁悶，因為沒有接班人。“一雙布鞋才賣35元，費時費工不說，還掙不到錢，年輕人都不愿意來。”

    師傅一走，無人傳承的鞋廠只好關(guān)門了事。唯一還能令他稍感欣慰的是，這些老式的制鞋設(shè)備已經(jīng)找到了安身之處，成都一位收藏家早將這里能搬動的東西都預(yù)定了，連破木凳也要。“就等我們關(guān)門了。”說到這，做了一輩子布鞋的黃師傅很有些失落。

    留戀

    三江布鞋廠生產(chǎn)的男鞋鞋底布料厚達28層，世人俗稱“千層底”。納好的底子要放到熱水中浸泡，用棉被包嚴熱悶后再錘干、整形、曬干，一雙看似普通的布鞋前前后后竟然有30多道工序。

    在最后的這幾個月里，接訂單，排生產(chǎn)計劃，制鞋都是黃師傅的活兒。黃師傅說，他們的原料也只夠做幾百雙了，做完就完了。上周有位40多歲的成都人一口氣來訂了50雙布鞋。按現(xiàn)在的生產(chǎn)情況，買鞋人要等到年底才能取到貨。

    一些三江布鞋的老主顧聽說廠子要關(guān)門了，陸續(xù)趕來買鞋，三雙五雙不等。家住成都黃田壩的田大爺今年83歲了，他是三江布鞋的老買主，每年都來花牌坊買鞋。“他們的鞋底鞋面都是用特級面粉調(diào)出的糨糊粘，穿幾年鞋底都不變形，而且吸汗、柔軟、舒適。這么好的鞋子咋個就不做了喃。”他特地趕來買了3雙。面對這樣的情況，黃師傅露出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