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補匠和他的老式縫紉機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月里，“三轉(zhuǎn)一響”的四大件，即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和收音機，是那個年代新人結(jié)婚時奮斗的目標和理想。誰要是有其中一件，就是一種富裕和體面的象征。“一條褲子穿九年，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則是那個時代長輩教給下一代的兒歌，意在教育子女要勤儉樸素。在經(jīng)濟騰飛的今天，一臺老式腳踏縫紉機，已經(jīng)被數(shù)十載的時光雕刻成了老古董，而有著縫補手藝的縫補職業(yè)更是漸漸消失。近日，記者在宜春城區(qū)中山中路崇儒巷認識了一對依然堅守這種傳統(tǒng)手藝的夫妻，聽他們講述縫在舊衣里的故事。

　 “只有回宜春才有家的感覺”

　   縫補匠楊劍師傅和他的妻子李秀紅是一對70后夫妻，他們都是宜春慈化人。在不到20歲的年紀，兩人在廣州一家服裝廠當學徒時結(jié)識。“教我的師傅是湖南人，前三個月學手藝的時候，每天上午9點開始學，晚上自己練習到凌晨兩三點，左手食指要被針扎上幾十次，而且男性一般對這種細致繁瑣的活兒特別沒耐心，記得有一次，我煩躁到把縫衣工具全部丟掉了！”楊師傅說。

　   兩人于2003年結(jié)婚后，一直在外地的服裝廠打工，2010年，夫妻倆決定回家鄉(xiāng)開家補衣店，他們在宜春城區(qū)中山中路的崇儒巷深處開了一家“娟子補衣店”。其實早在十多年前，原來的進龍和二符巷集聚了一些縫補店和補衣小攤，隨著拆遷建新樓之后，補衣匠也漸漸少了。“在大街上你肯定找不到我們這樣的店，我們修補一件衣服一般幾塊錢至幾十塊錢，雖然掙得少，但是終于有家的感覺了，心也安定下來了！”

　   夫妻二人縫補衣服手藝精細，很多人走遍大街小巷找楊師傅夫妻補衣服。楊師傅與時俱進，在網(wǎng)上開起了網(wǎng)店，很多人慕名而來拜師學習這門傳統(tǒng)的手藝。“冬天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因為冬天的衣服比較貴，很多較貴的羊毛衣和大衣破洞了，人們都會選擇縫補之后繼續(xù)穿。”

　 “老式縫紉機都是收購來的”

　 “娟子補衣店”里有四臺老式腳踏縫紉機，這是店里最醒目的古董。之所以說是古董，因為在如今家電普及的年代，這樣的老式縫紉機早已淡出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當年上海生產(chǎn)的“蜜蜂牌”和“蝴蝶牌”縫紉機最有名，但上世紀90年代開始，這兩種縫紉機就已經(jīng)漸漸不再生產(chǎn)了。婦女趴在縫紉機臺板上的身影和腳踩踏板發(fā)出的“嗒嗒”聲早已成為了一種記憶。記者好奇這些縫紉機到底是哪里來的。

　 “我挨家挨戶打聽，發(fā)傳單從市民家收購來的！其中有一臺放在主人家的柴棚間，機器上積了一層幾厘米厚的灰，估計至少放了10年！”楊師傅把這些廢棄的縫紉機擦拭干凈，滴上機油，使它們看起來锃亮锃亮。

　   楊師傅告訴記者，現(xiàn)在的電機縫紉機，對于縫補衣服來說其實并沒有這種老式的腳踏縫紉機好用，有時衣服有一個一厘米的小洞，而電機縫紉機可能一秒鐘就扎了5厘米，不好控制速度，而老式縫紉機就可根據(jù)衣服破洞大小通過雙腳踩踏來控制快慢。

　    在一位收藏者那里，記者看到過一種“敦煌牌”縫紉機，機頭固定在臺板上，而不是藏在臺板下的機肚里，這種機器很快就被其他機型取代，后來出了帶機肚可折疊下藏的機型。如今到網(wǎng)上搜索“老式縫紉機”，竟然有很多收藏愛好者回收，價錢從幾百元到幾千元不等，大家收藏的是一個時代的印記。

　　“舊衣里有人們珍貴的感情”

　　每件衣服都有著與主人之間特殊的情感，楊師傅講述了兩個感人的故事。

　　有一天，一位近80歲的老人找到了楊師傅，帶來了一條有巴掌大破洞的毛線褲。楊師傅一看就知道這是條手工織的并且穿了幾十年的毛線褲，破舊不堪。

　　“老師傅，這條褲子已經(jīng)爛成這樣了，縫補起來很麻煩，估計要50元，花這錢不值??！”楊師傅不解。

　　“別說50元，100元200元我都要補。因為這是我老伴給我織的第一條毛線褲。她在去年離開了……”

　　楊師傅懂了，細心地幫他縫好了這條毛線褲。

　　還有一次，一個20歲左右的小伙子來到店里，拿出一條磨破的牛仔褲請楊師傅修補。楊師傅仔細看了牛仔褲，告訴小伙子，這褲子買來也就幾十元，與其修補，不如再買一條新的。

　　“我以前不懂事，在少管所呆了幾年。這條牛仔褲是我母親給我買的第一條褲子。我現(xiàn)在開始了新的生活，我要永遠珍藏這條褲子。麻煩你幫我補好。”小伙懇求道。

　　楊師傅縫補的不僅是舊衣上的破洞，還縫補了衣服主人們的情懷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