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加拉的中國工廠
國內高漲的勞動力成本,驅使中國部分企業(yè)開始向東南亞等國家轉移業(yè)務。但異國亦有難念的生意經。
魏師傅還是發(fā)了火,抄起剪刀,將兩個縫制得一高一低的上衣兜悉數剪掉。
在她隨后檢查的40件“合格”產品中有14件出現兩兜不齊的問題。盛怒之下,魏沖進了廠長室。身后傳來縫紉部工頭毫無道理的各種辯解……
自從到了孟加拉的中國工廠負責質檢,魏的脾氣就變了。“你跟這里的工人說1毫米誤差,但是他們差半厘米也算合格,脾氣再好的人來這里也得老發(fā)火!”
孟加拉,這個1.65億人口的國家擁有61%的適齡勞動力人口,低廉的工資以及關稅的減免政策,吸引了大批勞動密集型的各國加工制造業(yè)務。
其中當然包括中國。在中國國內,一邊是人工成本平均上升30%,原材料成本上漲兩成的窘迫,一邊是新興電商零售渠道異軍突起。中國傳統(tǒng)紡織服裝行業(yè)就如同剛剛過去的壬辰年 ,經歷著30年來的最寒冷冬天。
但,移師孟加拉,能夠實現自我拯救么?
孟加拉達卡的一處市集。中國的一些工廠被這里低廉的成本吸引,但要解決水土不服的問題。
唐群的“新高”紡織品公司就在孟加拉做著生意。
依靠低廉的成本,他收到的訂單不少。到2012年年末,唐群要做完大概30萬件成衣,其中20萬件的訂單來自凡客。
“凡客部分產品產自孟加拉”的信息已被反復報道,而代工凡客的公司正是這家新高紡織品公司。
憑借多年在孟加拉做服裝生意積累下的經驗和人脈,唐把2012年這筆大訂單交給了與新高合作多年的一家當地制衣廠完成,新高公司則負責面料提供和質量檢驗。
這家有著1000多名工人的當地制衣廠,在2012年的全部訂單均來自于新高公司。記者在廠房現場看到,隨處可見凡客經典的格子襯衫,以及年輕稚嫩的面孔。
這里工人的月工資為5000塔卡(約合61.5美元、380.5元人民幣),其中已經包括了50小時/月的加班時間的加班費,以及醫(yī)療補助。
“他們的效率很低。”魏師傅對工人的表現不是特別滿意。
40多歲的魏,湖北人,90年代在國內時就已是一名技術十分過硬的成衣女工,2003年由于一次偶然的機會來到孟加拉后,一直做著質檢的工作。最近她從一家港資服裝廠轉投唐群 的新高公司。她的任務就是負責新高在當地工廠訂單的質檢。
文章開頭的一幕就發(fā)生在魏師傅的日常檢查中。
其實,她的質檢方法很簡單,即拿一個標有刻度的長方形紙板當作標尺,一量就能發(fā)現問題。“我之前反復跟他們強調了多次,他們滿口答應沒問題,可三天之后問他做的怎樣, 他就會直直盯著你,好像你沒說過似的。”
相比魏師傅,身為老板的唐群更能體會到孟加拉與中國的差異。
1994年,通過一位早年赴孟加拉做服裝生意的韓國人,當時正在上海做服裝面料外貿生意的唐群開始接收一些來自孟加拉的面料訂單。
那一年,中國紡織品服裝出口額達355.5億美元,占全球紡織品服裝比重的13.2%,已成為世界紡織服裝第一大出口國。
至1997年,唐群與孟加拉的面料外貿生意已經從每年幾十萬美元上升至幾百萬美元。唐最終決定去看一看,這個對面料需求如此之大的貧窮的“金色的孟加拉”,到底是個什么地 方。
當飛機快要降落時,地面上幾乎看不到燈火,坑坑洼洼——這一幕直到多年后仍令唐群“印象特別深”。
帶著面料來到孟加拉的唐群發(fā)現當地的成衣廠對待外國人非常友好,他亦受到格外對待,“你讓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而且加工費,當時我們國內雖也不算太貴,但這里尤其便宜, 特別是做工稍微復雜一點,不需要加錢,沒有什么生意頭腦。”
原始狀態(tài),非常友好——這就是唐對孟國的初始印象。
1999年,唐群在孟加拉開設首個辦事處。說是辦事處,實際是輪流往返于兩國間的唐群與兩個業(yè)務員在孟加拉的落腳點。
孟加拉含砷量超標的飲用水是他們無法一次待過一個月的原因,“快到一個月的時候必然拉肚子”。時至今日,孟加拉含砷飲用水依然是一個沒有解決的問題。
在孟國做了數年成衣代工后,唐群對這個市場逐漸游刃有余起來。真的做開這個市場,是在2004年。之前借用第三方進出口渠道的他,在2004年擁有了自己的渠道,“第一年我們 就做了1000萬美元,之后每一年都在遞增,差不多30%至40%”。
-
- 確定